鲁波的职业生涯颇为丰富:由英语专业一变而为新华社记者,又变而为车企品牌经理,又变而为咨询师,四变而为Visa的市场研究专家。借用丰子恺评弘一法师的话,可谓是“每从事一个行业,都可以说是十分像样。”
今天,加华市场研究会将带你探寻这位职业经历广泛,横跨两岸三地的行业专家的成长轨迹……
黎鲁波是 77 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他和那个特殊时代的其他有志青年一样,学习刻苦,珍惜机会。他说自己很幸运,在一个按部就班的年代有机会做人生选择。
“考大学是一次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
当年的高考用“惨烈”来形容不为过:历史上唯一一次冬季高考,不到两个月的备考时间,最终 570 万考生中只有不到 30 万被录取,录取率仅为 5%(2016 年高考录取率为 74%)。虽然数据看上去让人不禁一颤,但恢复高考确是当时千千万万中国人从“穿草鞋”到“穿皮鞋”的唯一希望。
鲁波的人生也因此改变。
他考取了吉林大学英语专业,虽然这与他报考的文学系和历史系大相径庭,但他知道自己可塑性很强,决定接受挑战。英语基础相当于零的他,通过不到一个学期的时间,不仅跟上了课程,还在专业水平上超过了同班同学。
“我知道这是我要达到的目标,而这是我目前的困难,我要做的只是去克服它。”
“英语是一个工具,我不会永远做老师。”
毕业后鲁波顺理成章被分配到大学当英语老师,虽然工作倍受学校重视,他一直认为英语只是一个工具。同时,他也始终割舍不下自己钟爱的文学历史和经济政治,当他得知中国社科院招考研究生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抓住机会,继续深造。
“我的志向是做记者,把中国介绍给世界,把世界介绍给中国。”
鲁波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中国社科院的新闻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新华社对外部工作,这时,路透社基金会有意招募访问学者出国交流,他动心了,决定申请。他在三百多名第三世界记者中被选中,得到去斯坦福大学访问学习一年的机会。社科院的学习使鲁波掌握了必要的专业知识,但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学习经历使他第一次真正放眼世界。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借机留在美国发展,而是立志回国做贡献,他有着改革开放后第一代大学生的特点:有理想,有社会责任感。回到新华社后,他采访国家领导人,报道人代会等重大政经事件,他曾认为这一生他都将以新闻工作者的身份连通世界与中国。
“我对生活的要求不太高,只要给我提供一个平台,我能够很愉快的发挥我的才能做有价值的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鲁波回国不久后,一件历史事件不幸发生,他对国内的政治环境极为失望,于是再次选择出国,进入密歇根大学攻读市场营销学博士。毕业后鲁波在美国曾先后作为品牌经理和咨询师就职于福特汽车公司和 Monitor 咨询公司,最终于 1998 年正式移民加拿大,开启了二十年的市场研究职业生涯。
怎样决定进入市场研究行业?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对市场学很感兴趣,尤其喜欢市场研究。第一次去美国作访问学者的时候我研究的课题之一就是公众舆论对公共政策的影响,而我每年也都会关注盖洛普公司针对美国公众做的民意调查结果。后来读博士期间我做过很多研究项目也学习了不少相关知识,比如统计方法和理论、消费者行为和传播理论。”
“刚刚进入福特当品牌经理的时候我曾经轮岗于各个部门,那时就发现自己最钟情于市场调研部的工作。之后我作为 Monitor 公司战略调研团队的顾问兼项目经理也从事相关的咨询工作。但只有从移民加拿大开始,我才真正进入了专业的市场调研领域。”
为什么会放弃咨询顾问的工作?
“咨询公司非常锻炼人,尤其锻炼年轻人,公司合伙人经常带着手下这些哈佛、耶鲁等名校毕业生组成的团队没日没夜的工作,强度非常大。虽然这段经历对我的能力有所提升,但是过快的节奏给我很大生活压力。那个时候我的两个孩子都还小,不仅要经常跨国出差,还时不时因为周末临时开会而取消家庭活动安排。美国身份一直没有解决是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这也使我最终离开美国而移民加拿大。”
在Northstar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我在读博士期间就学过很多调研方法,在 Monitor 又积累了一定的咨询经验,所以我来到加拿大,就专注于市场调研这一行,加入了一家初创的公司Northstar。我给公司带来了策略性更强的研究方法并引进了很多新的调研技术,比如在线 conjoint analysis,当时加拿大没有几家公司有这方面的能力,Northstar 因此成为较早开始做这类研究的先驱。随着工作需要,我后来又自学摸索出了很多研究方法和软件的应用,逐渐帮助公司创立了 Advanced Analytics 团队,也开发了很多新客户。”
为什么会选择去 JD Power?
“在 Northstar 做了大概七年以后不少国内的朋友鼓励我回去发展。2005 年的时候国内经济发展得很不错,尤其是汽车行业,除了在福特的经验,我也在 Northstar 做过不少汽车项目。那时 JD Power 刚好在寻找可以负责上海分公司业务的主管,我就通过福特公司的客户和 JD Power 的高层取得了联系,希望帮助 JD Power 开发在华汽车调研业务。当时并没有想得很长远,就是想回去尝试一下。”
时隔多年回国有什么体会?
“中国的发展日新月异,和我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我有一个文化反冲击 - reverse cultural shock。以前有句俗话叫:一杯茶,一根烟,一份报纸看半天。 而我 05 年回去时候国内的工作节奏已经变得飞快。举个例子,有一天早上我坐电梯的时候听到一个女老板对着电话说:“你怎么回事,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半给你打电话怎么手机关机啊?”可见在国内工作你要有这种 24 小时随时待命的心态。”
国内市场研究行业有什么特点?
“在国内工作你有很多学习机会,很多像丰田和一汽大众这种大公司都在国内做调研项目。而合资公司通常也可以带来很多外来的调研方法,所以国内和国外的研究项目几乎是同步的,有时国内甚至做的比国外还要快还要好。”
“但另一方面,国内的客户非常苛刻,对研究公司的期望值比加拿大要高很多,他们并不会尊重你工作之外的个人生活或私人空间。而且国内行业恶性竞争严重,也造成客户不在乎与研究公司的合作关系,更多在价格上斤斤计较。”
回到加拿大 JD Power 后工作中有什么挑战?
“合同期满我回到 JD Power 加拿大分公司负责财经,保险与电信方面的行业调研。对我来说挑战最大的是这个职位有很多业务开发的责任,因此经常需要去大型会议和商业研讨会做演讲,要给客户公司的高管做演示,做销售。毕竟英语不是我的母语,因此比别人需要更长时间去准备,包括准备演讲内容和预测观众提问,但对我来说是个很有收获的锻炼。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离开销售压力越来越大的这个角色,转而进入 Visa 信用卡公司担任高级主管,负责公司内部和合作发卡行的调研与分析业务。”
您是如何对市场研究行业保持激情的?
“我认为关键有三点:
第一,Believe in your profession and its value.要执着的相信你的职业和价值,才能合理的为自己投资。
第二,Keep an open mind.愿意学习新东西,吸收新事物,开拓新视野。
第三,Keep a balanced life.保持一个劳逸结合的生活,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要有工作之外的个人兴趣爱好。”
对于行业新人有什么建议?如何在这个行业走的
“Follow the money,要看大趋势。这个行业在经历着比较大的转变,从行业初期的面对面访问、定点访问、电话访问到如今的在线访问和移动访问,新技术的“即时性”对传统调研是个很大的挑战,比如说现在的 copy testing 都是做出几个版本直接放到网上去试验效果,不需要再通过传统的研究方法来确保样本代表性,因为只要它在我用的渠道有效就可以了。”
“除了技术本身,未来的调研会更多的运用大数据分析,传统调研可以告诉你 why, 而 what、 when、 where 则是可以靠自然生成的大数据来解释。我认为,这个行业在未来是结合科技、大数据、和商业分析来发展的,传统的调研方法会扮演与以前不同的角色。因此年轻人应该在从事自己眼下工作的同时关注行业发展趋势,寻找新的成长机会,follow the money,在这个广阔的领域找到合适自己的切入点。”
最后,鲁波是这样解读数据的意义的:
“数据一定要‘讲故事’。 人说到底是一个感性的动物, 而数据是理性的东西,所以真正能触动人的不是数据本身而是它背后表达的情感。用数据‘讲故事’才是它真正的意义所在。”
采访者
顾一然Melissa
Western 商科毕业,在致力于重塑消费者体验的本土咨询公司 Jackman Reinvents 做研究顾问,工作中涉及行业跨度广,挑战丰富,尤其喜爱在数据中挖掘到消费者差别的快感。受益于科技带来的便利,也深感随之而来的危机,相信不断自我提升和全面发展的必要性。工作之余爱健身跑步和新鲜体验。